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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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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蠱

覃桉將頭悶在被子裏, 用胳膊肘抵住他靠近的身體。

“之前沒發現,你這麽不講道理,臉皮越發殷實。”

身後的人輕笑,將她攬進懷中, 二人的墨發難免糾纏, 屋外雨落的急, 發出噠噠噠聲響, 萬岐抵著她的脖頸。

“轉過來。”

明明是柔聲的一句,卻莫名含著股難以言喻的壓迫, 覃桉沒動,直接被轉了個身子。

黑暗中他的手掌在臉頰側來回摩挲,掌心的薄繭蹭的她臉頰發癢,氣息靠的越來越近,覃桉下意識縮了一下, 緊閉雙眼。

一呼一吸間傳來他的低笑聲。

“閉上眼睛, 是等著讓我親,嗯?”

覃桉一聽這話, 臉頰刷的通紅。

不是要親離那麽近做什麽!

覃桉閉著眼,佯裝沒聽見, 好似睡著。

此時只覺臉頰一涼,似是膏體的觸感在眼角處細細的按揉著。萬岐垂眸盯著她通紅的臉, 故意又朝她湊近,讓氣息打在她臉上。

“你的臉, 好燙。”

覃桉大氣不敢出, 死死的閉著眼, 明知自己裝的錯漏百出,但仍舊不想承認自己方才的念頭。

現在睜眼, 就暴露了她的想法。

“怎麽,睡著了?你睡著了...那就方便我做些什麽。”

做什麽?方便什麽?

覃桉忍著想睜開的念頭,就感到腰腹溫熱,腦中卻莫名閃過在溫泉中的場景,什麽氤氳裊裊,什麽蛇,什麽以後是兩個人的事。

覃桉緊張的心框框亂跳,突然指尖探進裏衣在腰側一撓,覃桉瞪大眼睛,直接一腳踹了過去。

“萬岐!”

萬岐早有預料,徑直握住她的腳踝,抵在自己腹上,輕輕的揉著。

他看著她的表情,湊近笑道。

“好些了?方才進屋,你臉色非常不好看。”

覃桉一楞,沒想到他會這麽說,此時她踩在他的腹部,覃桉忍不住踩了兩腳。

“屋裏這麽黑你能看清我的表情?”

萬岐沒有回答,只感到她稍涼的腳心時不時的在自己腹上踩來踩去,力氣不大,倒是惹的他腦子發熱。

“你從未這麽主動的依偎過我,我猜你心情很差。”

他松開腳裸,壓住了她亂動的腿,湊到她耳旁,似是害怕被雨聽去。

他貼著她的耳廓,一字一句。

“再像剛才那樣抱我,好不好,我現在忍不住想要吻你。”

幾乎是沒給她反應,吻便落下,耳邊全是他的喘息聲,糾纏著雨聲。

“別走神。”

“抱緊。”

見她稍有猶豫,萬岐拉住她的胳膊往自己腰上攬,迫使她貼著他。

太窒息了,覃桉閉著眼,指尖拽的泛白,不僅僅是唇,她還感到什麽東西想往她體內鉆,神魂顫動。

當額間死死相抵時,她才意識到那是什麽,他鉆進她的識海,不是,是侵占。

覃桉死死的拽住他背部的衣料,像是要撓出血印,識海中卻在奮力相抵。

他壓的她無法呼吸,喘不過氣。

覃桉猛的睜開眼睛,黑暗中,她掐住他側腰的疤痕,聲音微怒。

“你竟想窺探我的識海。”

萬岐垂眸,擦拭她額間的薄汗,握住她的右手。

“你醒來沒問過右手的緣由,情緒一直這麽上下起伏,卻什麽都不願跟我說,我想看看你的夢,我認為我們之間不能有嫌隙。”

覃桉的情緒被安撫了些,她抽出手抹去他鼻尖的汗珠。

“我....”

她還未說完,萬岐喉間微動,忽的起身坐在床沿,背對著她。

“困的話就先歇息,明日再說也不遲。”

覃桉對他的動作很奇怪,徑直拽住他,有些忐忑,方才他強行想侵占識海,覃t桉用了幾近八成的精神力將他逼退,是不是神魂受阻,受傷了。

“我沒事,你先睡吧,我一會便回來。”

萬岐並未解釋,語氣莫名焦躁,他俯身吻住她的額,便匆匆離去。

覃桉躺在榻上,腦中卻在思索他的話語。

她好似從未真正的接納萬岐,剛開始時,覃桉抱著解金鈴的目的,雖然帶著一點點喜歡的念頭,但仍舊是怕的,因為她不敵他。

但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,還有萬岐手記上所寫的,她好似將萬岐的秘密看透了。

萬岐不會害她。

想到這覃桉心中的一塊莫名的充盈。

是無論困苦與否都能依賴的人,他會幫她給她撐腰。

這裏不是覃家,她也有所謂的歸處,是萬岐。

她紅著臉,將腦袋縮在被中,一時睡意全無。

她睜著眼睛等了許久,差點要下床去尋他,萬岐才匆忙歸來。

他看著兩只眼睛圓溜溜的人,伸手去掀被子。

覃桉想拽他的手,萬岐莫名縮了回去。

她懸在空中的手一怔,失落感翻湧。

萬岐顯然也註意到這情緒,但一想到自己方才用右手做了什麽,一時慌張的用另只手去拽她。

窗外雨淅瀝,被衾中二人相貼帶來一絲涼意。

覃桉嗅到他墨發的皂香,疑惑道:“你去沐浴了?”

“嗯。”

覃桉摟著他,用腦袋蹭了蹭。“你右手也受傷了?方才為何不讓我碰。”

萬岐親著她轉移話題。

“跟我說入夢的事。”

“你剛剛還說我們之間不要有嫌隙。”

萬岐盯著她撲閃的雙眸,不知如何解釋,更不想解釋,他凝視著懷中人沈聲道:“我是個男人。”

覃桉歪頭:“我知道。”

“你不知道。”

“我不知道什麽?”

一說到這,他又不答。覃桉惱了轉過身去,“你不說,我也不說。”

“聽之後不能踹我下床,還要抱著我。”

覃桉點頭,算是應允。

萬岐湊過去,卻始終張不開嘴。

覃桉閉著眼,急了“不是,你說不說。”

萬岐埋在她脖頸處,沐浴後冰涼的臉瞬間變的熾熱,他在她耳邊低語幾句。

幾句話下來,覃桉捏著他的發絲,沈默了。

今夜的雨下的很大,覃桉學到的東西比這雨還多。

盡管她面色通紅,但她仍睜著眼,昂頭像是一只高貴的鹿,接受這新知識。

她什麽不能學,在覃家她的學習能力數一數二。新知識罷了,新知識罷了。

她閉著眼,亂七八糟的快速與他額頭相抵,把夢中的景象傳給他。

以此證明自己沒受影響。

萬岐在看到的瞬間,一時抱緊了她。

在這場景中,有許多覃桉未曾註意的細節,他對柳門的熟悉程度遠超於她,此時一看,很多東西都浮於眼前。

“一月後花山節,我們要出席。明日阿莎會來帶你籌備些東西。彼時很多人都會認識你,我們的婚約會在那時定下,無人會敢不敬你。”

覃桉對於尊不尊敬沒有太大的渴望,但聽他語氣的期待感,自己莫名也被感染。

她蹭著他的脖頸,無意摸到自己的手鏈,一時怔了下。

“萬岐,你給我的手鏈有一處壞了,我不知何時弄的,明日要不順帶去修一下。”

她擡起手,手鏈在他眼前晃來晃去,萬岐攥住她手腕放在胸前。

“扔掉,我再給你做一個。”

“不行,這是你送我的第一條手鏈,無論之後有第二第三個,第一條總歸意義不同。”

萬岐看著她,許久沒出聲,心中卻如刀絞。

從前他覺得覃桉離他好遠,他總是想近些再近些,使各種手段讓她貼著自己。

但現在當她真的如此真誠的說出這句時,他心中亂成一團,他沒想過覃桉真的會接受他。

他說他們之間不應當有嫌隙,但有嫌隙的確實他自己。

萬岐楞了半晌,他若是告訴她,在密室中他下了蠱,她還會接受他嗎?

待懷中人睡去時,他又回到幼時曾經難住他的問題,取蠱。

母蠱對於子蠱的壓迫是絕對性的,但若要取蠱,要肌膚相親並且在取蠱時,覃桉一定會發覺。

想到這,他忽然意識到,覃桉對他的依賴是否跟蠱有關。

他想到方才被侵占識海被逼出的那一剎那,她的神魂強度與自己不相上下。

這就意味著,她不久後的境界會超過自己,若告訴她,她要走,他有可能攔不住……

他的指尖摁在她的胸口處,那是金鈴的位置亦是蠱的位置。他試探性的催動,一股熱浪襲來,覃桉迷糊的靠著他,忍不住貼在他身上。

“好熱...”

萬岐收回手,將人死死纏在懷裏,如果告訴她,她會不會走。

翌日

覃桉醒來時,身旁的人已經離去。

她換好衣裳,就見萬岐將早膳端在桌上,覃桉看向他,笑了笑,忍不住墊腳親了萬岐一下。

萬岐神色微頓,昨日的想法在腦中晃動。

【會不會是因為蠱】

“怎麽,我親你,你還不高興?”

萬岐揉揉她的頭,又吻了回去,“自然高興。”

用過膳後,覃桉整理了囊袋,預備同阿莎去往蚩烏藍楹山。

聽聞每年花山節在那處舉辦,含有祭祀大典要籌備的東西很多,由於湘山覃氏的特殊性,此次花山節會比往日更加重大。

覃桉在囊中塞了幾道符,又將解金鈴的方子放入,翻翻找找,覃桉忽的發現玉牌不見蹤影。

她不是個馬虎的人,這東西她記得是隨身帶著的。

玉牌是出入紫霧林的同行證,沒了這東西,那術陣必須由萬岐開啟,非常繁瑣。

不會是忘在繁蕪東山了吧,在山中窩口時,她將東西別在腰間,許是掉在那了。

“萬岐,我玉牌掉了,你能不能再給我制個。”

萬岐此時也在收拾東西,聽聞這話,將手中的玉牌化為齏粉,齏粉被蠱蟲吞入,放進花盆。

“好,制玉牌需要些日子,我跟你一同去藍楹山。”

二人整理好衣著,出了住處。

阿莎牽著覃桉領路,掠過繞溪的吊腳群樓,本是清靜的地方被叫嚷打破。

謝樓背著謝宇,身邊被一群高低的少年擁簇著,謝宇面色蒼白,耳邊細長的辮子晃在空中都顯得毫無生氣。

謝樓回頭焦急大喊:“少主,少主!快救救阿宇,他中毒了。”

覃桉拽了下萬岐的衣袖,擡頭道:“快去看看。”

幾人擁簇著謝宇,將他背回房內。

屋內,謝樓擦著汗,來回踱步。“我就說別讓他亂跑,聽聞瓊回來,我都沒來及去接,他倒是自己去獻殷勤,回來後又不知鉆紫霧林哪處,被哪條蛇給咬了。”

萬岐聽著煩躁,揮手讓人退下。

謝宇躺在榻上,耳垂的環形銀飾隨他的動作微顫。

屋內僅有二人,細小的黑蛛從脖頸中爬出,謝宇緩緩睜眼,在見到萬岐時,短刀相抵,他猛的咳嗽兩聲。

“你怎麽在這,不需你救我。”

熾繞過他的脖頸死死勒住。萬岐輕笑。

“我說過要救你嗎?”

謝宇掙紮著,眼角噙出淚花,萬岐從他袖中捏出一條細長的蟲子。

“你幼時去過蛇窟。”

謝宇咬牙,“母親說過不能手足....”

話音未落,熾揚起獠牙一口咬在他脖頸處。

萬岐擦著手,出了房門。

謝樓焦急迎上,問道:“少主,他如何?”

萬岐將那條細長的蟲子扔在地上,瞬間黑蛛湧上,將其蠶食。

“你說他去接瓊,可瓊在九黎,而他去了繁蕪東山,還被人下了蟲。你說,他到底是去尋誰的。”

謝樓楞住“少主,我在東山沒見到他,那阿宇他如何...…”

“也許在花山節後,能醒。”

撂下這句,萬岐牽著覃桉走了,半路上,覃桉回頭瞧了眼謝樓的背影。

萬岐摁住她好奇的腦袋,又給扭了回去。

萬岐沈聲道:“心疼了?”

覃桉不解:“心疼誰?”

他牽著她,忍不住嘴角輕勾。

“無事。”

自然只能心疼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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